幻日

故事来自 @偷懒本懒  我是一个富有感情的润色填补工具

佳昱佳无差

共进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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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日头有些过于猛烈了

蔡程昱匆匆走在路上，学校里的树木刚刚锯掉过树冠，往日的荫蔽被剥夺，赤热不留情面化了他出门前随手涂抹的那么点BB霜。他往常并不是一个爱出门的人，宿舍和琴房捂出一身白皙。如今毫无遮挡地暴晒在阳光下，更衬得心中焦灼。

就是个不知底细的选秀节目罢了。蔡程昱安慰自己，终于赶到了排练室，掏出纸巾把湿成条缕的刘海胡乱擦干，自暴自弃地抹掉了脸上残留的不规则色块，推门进去。

“大家好，我是男高音蔡程昱。”

待收到节目组邀请函，蔡程昱心中愈发打起鼓来。这个夏天来的匆忙，存留也是分外短暂。昨日炙烤大地的骄阳，转眼微乘起一缕凉风，倒计时指向那陌生的城市。炎热使人头昏脑胀，暑期并无做出一张满意考卷。蔡程昱试着联系了自己的导师王凯蔚，寻一首适合开始征程的歌曲。

导师行程匆忙，不日便要赶往国外参加研讨会。临行只来得及递给蔡程昱一张世界三大男高音1990年在罗马演出一举封神的黑胶唱片。这是他们的开始，也可以是你的开始。教授宽声说道。我想你可以从中找到答案。

蔡程昱独自在寝室翻看这张唱片，他甚至还没有一台合适的黑胶唱片机，蔡程昱心想。封存胶片的纸皮有些破旧，想来是有些年月的收藏。蔡程昱动作轻巧地抽出碟片，生怕损坏了这一珍品，一张纸条却从中飘了出来。蔡程昱小心把碟片放到一旁，弯腰拾起这比起封皮要新上许多的纸片，上面写着两个大字：马佳。后头紧跟一串数字，应当是电话号码，还有一行小字：如有问题联系他即可。

初秋的风已不满足，催促着蔡程昱尽快落地梅溪湖。蔡程昱微信回复焦心程度不比他少的选管，说出了自己敲定的试唱曲目：《多么快乐的一天》

是多么快乐的一天呢？加入部队，迎娶新娘，人生如意，今日共享。蔡程昱总差了那么些感觉，不足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，也不会是一个合适的丈夫，焦灼把他困成了死局。他想起了老师的话语，在他登台破音后细细宽慰过他。连带着，想起了那张唱片，和那小小的一块纸片，上面那陌生的数字。

陌生的数字，蔡程昱轻念出声，出乎意料地，居然在反复摩挲唱片时背了下来。想来是老师放心不下，留给自己的锦囊秘籍，犹豫再三，还是掏出手机，熟稔拨出这一段数字。

接到电话的人并没有惊讶，听蔡程昱三两句说明了来意，就和他约了时间地点一起练习。

马佳，蔡程昱轻念这名字，语调平平的两字，连读竟有些轻微的雀跃，一口地道的京腔爽朗又热情，圆融地包裹了此刻些许紊乱的心。秋日的第一颗太阳，灼热未退和着清风是恰到好处的温度，足够着一件清爽薄衫，快快活活赴约。

那天蔡程昱第一次见到马佳，相仿的个子，瘦小些的身材，挂着一轮暖阳般的笑意。一见如故形容的大概就是这感觉。马佳从老式洋房加设的电梯中走出来，比划一个手枪轻指着他，盈着一腔温柔，怀抱住了轻躁不安的蔡程昱。这一切是有些违和的，如同住户们纷争旧楼是否该加装一台轰轰作响的电梯，横亘在道路中央。予以便利，便让出部分便利。两者格格不入地融洽相处，相得益彰。

不止一见如故，还是相见恨晚。

酣畅淋漓的演练后，蔡程昱竟对这短暂相遇后的分离产生不舍。眼瞅着马佳看了一眼表要离开，别别扭扭地开口说了自己离开上海的时间。说完就后悔了，蔡程昱不明白自己对一个善意的好学长要期许什么，以一个什么样的立场。不料马佳听完说，巧了么不是，我下个月刚好要跟着团里去长沙某部队慰问，正正好好要待一个月。

收拾行李出发时，蔡程昱小心地把唱片放在铺平的衣服上，再在上头层层叠叠用衣物包裹保护起来。他不由得想起琴房里的马佳，开口是灿烂千阳，明亮若骄阳初升。宽广辽阔的音色，与多明戈还有些许相像，不，不对，应当是卡雷拉斯。总归是顶顶优秀的男高音，应当去歌唱这世界，让世界为他喝彩。

录制的日期如约而至，素人蔡程昱在这还透着一股刚装修结束的甲醛味的剧院，面对着长枪短跑无死角的拍摄还有些不适应。他佯装镇定地坐在透明小椅上，棚内灯光有些炙热，烤在人身上蒸出满满的疲乏困意。试唱环节漫长磨人，强撑着给出反应到几乎快要入睡，才被导演催促着登上了第一个舞台。

灯光渐暗，只左右照出一条不明的光路，蔡程昱昂首走到台中，是金色的聚光落在身上。他开口应当得起这明亮，多么快乐的一天！从唱响这九个high C开始，蔡程昱步入一条成为太阳的路。

只是节目组仍有心磨骄子锐气，还未坐热乎的首席转眼被人替下。播出时甚至未给位置交换一个镜头，只见蔡程昱重新坐在了画面的角落。

匍匐爬上山岩，再从高处击落。

未成想赛制熬人，本以为即将失之交臂的第一次公演舞台，出品人走入替补大厅挑选六位遗珠，同首席组成搭档进行第一次二重唱。蔡程昱在说到可以唱high C的条件时，把音高唱的要多使劲有多使劲。只是一次机会，一次证明自己足以闪耀的机会。

选上了。蔡程昱站在电梯中，眨眨眼想起了刚刚驱走闷热的上海，马佳从微微开启的电梯门缝，轻轻向自己心上开了一枪。

梯门开了，蔡程昱微弓着身子，笑嘻嘻地比划出一把枪的手势，对着眼前的搭档轻轻一笑。

《Grande Amore》

意大利流行美声组合Volo ll的作品，说来熟悉又陌生，语言关乐曲关情感关关关立在蔡程昱面前。这是振奋人心的机会，也是比试唱数倍增长的慌张。V形台上前来与他交换座位的前辈拥抱了他，他虽服气，但这种安慰并不想体会第二次。本能促使他给马佳打出了第二个电话，潜意识总想寻求点什么，哪怕马佳没空，听听那温和的京腔也好。

很巧，马佳团里正好休息，马佳还怀着与上次无异的柔和，约好在梅溪湖剧院相见。

也许是一种错觉，蔡程昱偷偷想，这种想法只允许他在太阳照不见的夜里暗自妄想一会。也许这一次的马佳，比上一次更愿意让他依赖。

马佳站在舞台下阴影处，注视着蔡程昱与搭档彩排，等到节目组和其他成员收工，又陪着蔡程昱在练习室里一句一句地抠，从音准到节奏，还一起和了好几遍。起初蔡程昱有些愧疚，让马佳一个人等了那么久，还辛苦和自己磨合大半天。马佳却比想象的要兴奋，很好，马佳说，很好。蔡程昱天赋异禀进步飞快，两人声音相辅相成，天作之和，比舞台上的搭档更能绽放二人的光芒。

蔡程昱忍不住说，佳哥，要是明天是和你一起在舞台上唱这首歌就好了，和你唱我一点都不紧张。马佳乐了，说那还不简单，甭管明天你和谁唱，你都把他想成我，咱们一起旷世之爱

第二天蔡程昱发挥出色，逆袭成为首席

马佳就此成为了蔡程昱的场外军师，冰手，送奶，在殿堂深处，马佳的指导事无巨细。尽管每一次蔡程昱给他打电话，都说哥如果你不方便就不用跑一趟，但马佳依旧乐呵呵地准时出现在蔡程昱酒店楼下。有时也不是蔡程昱真的唱不好不会唱，只是越发觉得，把自己对歌曲的理解说予佳哥听，有佳哥把关便会踏实许多。

事实证明，只需要机会，蔡程昱就能让世界惊艳

这种顺风顺水的局面一直持续到节目录制过半，第六期录制前夜，意外突生。

蔡程昱对着网上莫须有的骂名和捕风捉影的指责陷入了沉默。他一时有些无措，不知应当说什么，又下意识地想和马佳倾诉自己的委屈。佳哥会觉得我是个软弱的人吧。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滋生，委屈却是成倍地增加，更甚于无端的恶意。何时如此在意马佳对自己的想法，不应不该的念头不受控地从黑夜里跑出，几乎要将耿直坦荡的人淹没。

头一回，蔡程昱录制之前没有联系马佳，自己在琴房按着马佳从前教过的那样，一点点把乐谱抠了下来。待到太阳升起，独自去了录制现场。

终究是忍不住，一结束蔡程昱就掏出了手机，还回去衣服妆也没卸，急匆匆往外走。不料刚迈出剧院大门，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马佳。马佳依旧挂着那股笑意，也不动，站在原地等蔡程昱慢吞吞地挪过去，讪笑着问他怎么来了。马佳盯着蔡程昱的眼睛，明眸皓齿要把蔡程昱看穿了。网上的那些我都看到了，你电话打不通，我放心不下就过来了。蔡程昱低头看着脚尖，拼命把泪意往回憋，昨夜的委屈又涌上心头。面上还是一副无事的模样，开口却止不住软软黏黏的腔调，还带着点抖：我没事儿，真没有事的，不是我做的事我肯定不会理的，我好好唱歌就行。

马佳那边半响没吭声，正当蔡程昱怀疑马佳已经对自己失望的时候，听见对面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：“程昱，在我面前我希望你可以放下所有负担，做你自己，不用勉强，想哭就哭一场，佳哥在呢。”

这人指腹是温热的，话语也似有实质化的温度，托着蔡程昱抬起水雾迷蒙的眼睛看了他一眼。马佳搂过蔡程昱的肩膀，大手一挥：走，佳哥带你吃东西去！

远处龚子棋在喊：蔡！你吃不吃饭了！在那磨磨唧唧干什么呢！蔡程昱飞快抹了把眼泪，大声喊了回去：我哥来啦！我不和你们吃啦！

团里的慰问任务早已圆满结束，马佳离开了长沙。但这并不妨碍他与蔡程昱的关系越发亲密，两人隔着屏幕无话不谈，从节目录制，到生活趣事，事无巨细，琐碎至极。蔡程昱心里偷偷笑，真好啊。我好喜欢马佳啊。这场人生中突如其来的旅途就这么在胡侃海聊中走向了终点，收官之夜盛大落幕，蔡程昱成为了最终的首席，以梦为马，不负韶华。

最后的备采他端坐在早已熟悉的高脚椅上，对着镜头又红了眼眶：“除了出品人和成员的鼓励，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。”

“他对于我来说，亦师亦友，我能做到现在这样，更大的功劳是他的，是他一直在领着我往前走。”

还有一句话蔡程昱没来及说。他想说我希望，佳哥也可以这么被看见。

终于得空回到了熟悉的地界。蔡程昱把马佳约出来，还约在那加装了一台小电梯的老式洋房，站在电梯口等着马佳踏出来。马佳依旧笑着和他打趣：弟弟成明星了嘿，我弟弟真了不起！

弟弟认真地看着马佳说：“佳哥，我不想做你弟弟，我喜欢你，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你。”

马佳对着蔡程昱总是那么无波无澜的，似乎蔡程昱接下来所要说的一切，他都了然于胸。这种刺穿人心的了然在此刻成为了蔡程昱烹心的火灶，干烤煎油，噼啪乱响，唯马佳不发一言。沉默压垮了蔡程昱，他已经跨过了马佳就要冲向电梯嘴上说着对不起是我唐突了，马佳却幽幽开口：“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”

电梯按钮已被摁下，只是它迟迟不来，拖延了二人对话的生命线。马佳点起了一根烟，吞吐白雾间掩去了北京人说话吞字的习惯，一字一句：“但其实，你并不完全了解我，我怕你了解我之后，会对我失望，我是在为你好。”

电梯门开了，蔡程昱隔着观光的透明玻璃，看风吹动哗哗扬着叶的白桦，阳光渗透片枝裂缝，谨小慎微地钻过自然迷宫，往行人头上飘洒。

“我在校外租了一套房，二室一厅，缺个舍友。”

“好”马佳摁灭了烟头

蔡程昱把宿舍东西往出租屋搬的那天喊来了龚子棋帮忙。龚子棋表示自己刚搬过家非常有经验你就放心吧。等拎着大包小包入屋时龚子棋推了蔡程昱一把，说没看出来啊你一个人住这么大地方，蔡总有钱啊。蔡程昱嘿嘿笑着说，谁说我一个人住啦。

马佳的东西很少，蔡程昱看着拎着一个登机箱站在门口的马佳惊呆了，说哥你就这么点东西吗，你是不是随时打算跑！马佳撇了他一眼说解放军叔叔从来不怂，我没做亏心事我跑什么啊我，再说了两件衣服换着穿不就够了吗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

蔡程昱把人迎进门，非常狗腿地把根本没啥重量的箱子往里拖，想了想又跑回自己房间拿了几件吊牌都没拆的新衣服，献宝一样递给马佳，说佳哥你试试这几件，是品牌商给我的，还没上市呢，我觉得你比我合适。

确实合适，比起毫无运动天赋的蔡程昱，常年挥汗于球场的马佳肌肉线条流畅，撑起修身熨帖的透薄面料，满是挺拔健气。蔡总看着比马佳还满意。真好。佳哥若是去代言该品牌，完全是合理又合格。

蔡素人摇身一变蔡首席，工作自然是接踵而来。居家的时间并不多，常常夜归踏入玄关，马佳的房间早已暗灯。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，沟通不升反降。难得这周收工早，蔡程昱回了一趟宿舍把之前没来得及拿走的东西收拾收拾往家里搬。到屋开门，马佳正靠在沙发上玩游戏，看他进来吓得手机都快摔了，说见鬼了啊大明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。

蔡程昱自觉理亏，明明是自己硬求着人家和自己一块住，结果真同居了是自己成天不见人影。于是赶紧讨好着说：我错啦我错啦，这不是今天收工早我连聚餐都没去就赶紧回来了嘛，我把宿舍里放了很久没动的高达拿回来了，佳哥咱们一起拼吧！

马佳手游打得贼溜，模型却是知识盲区，说明书翻得哗哗响，蔡程昱笑得快跌到地上，说哥你行不行啊，这么简单你都拼不好？马佳说嚯男人不能说不行，我这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，你别掺和啊我自己来！磨磨唧唧也不知道自己琢磨了多少个蔡程昱不在家的日子，蔡程昱打开微博特别关注，只见马佳得意洋洋地发了一条：人生中第一次拼成功的机器人儿

蔡程昱对着机器人儿的叫法噗呲一声，点开相册上传了自己意大利之行的vlog。背景是volo ll，自己正开着手机前置，对着镜头挤眉弄眼，恨不得在脸上写满了快看我搞到《Grande Amore》原唱了厉害不？

马佳微信回他：行，你老行了！

签约的唱片公司左敲右敲总归是定了下来，结果出人意料的满意，更多更好的机会摆到面前。蔡程昱人逢喜事精神爽，爽快地录节目时，碰到了许久不见的龚子棋，趁着录制间隙损友互怼了几句。临别前龚子棋非常妈心地来了一句：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，颧骨都突出来了，多吃点吧你。蔡程昱挥挥手“嗐，知道了你嘞！”

龚子棋莫名其妙，哪来的北京口音

进了新公司，就是新征程。作为新开始的见证，难免要发新片。demo小样试唱首首磨下来，进入编曲录音阶段，唯独一首二重唱，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，蔡程昱却第一时间想到了马佳。

这个周末蔡程昱没有工作，马佳也没有要外出的意思，蔡程昱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：“佳哥，公司打算给我出张美声唱片，有一首男高音二重唱，你能和我一起唱吗？”

与往常一样，马佳没有意外的样子，却也没有拒绝他，只提了唯一一个要求，歌曲信息里不必写自己的名字。马佳给出的理由是工作特殊，不方便透露。

曲子做出来效果非常好，蔡程昱金色男高名不虚传，声音一亮彩彻区明云销雨霁。重唱部分更是惊喜重重，难能可贵两个歌剧男高互不冲突，反而更上一层。无论是歌迷还是专业乐评人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，一时之间风头无俩。

这一回换做蔡程昱毫不意外，马佳理应享此盛誉，他知道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，马佳值得更多更好的机会，更大更广阔的天地。可马佳甚至只是一个幕后英雄，藏在聚光灯之后不为人所知。为何不能共进退，不让更多人知道他的佳哥有多么的优秀。

马佳没有再答应他的下一个请求，关于蔡程昱的音乐会，关于二重唱嘉宾的邀约。蔡程昱不解，说哥你看，我们合作的曲目大家都说特别好，我一路走来都是你推着我在前进，哥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等来今天，我真的很希望你和我一起在台上接受掌声.....

马佳没让他把话说完，脸上还是似笑不笑的神情：“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，和我没啥关系，你真的越来越棒，你粉丝不都说，你像太阳一样吗？”

蔡程昱摇头：“可你才是我的太阳，我想和你一起。”

马佳笑出了声，声音却还是淡淡的：“天上怎么会有两个太阳呢，有了蔡程昱，怎么会还有马佳呢？”

不是的，不是这样的，蔡程昱看着关门回房的马马佳，心中拼命否认。

第二天早晨，蔡程昱醒来却没找见马佳的身影。马佳以非常原始的方式给他留了一张纸条，说昨晚对不起，话说重了别往心里去，团里有任务要下乡几天，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。

蔡程昱当然没往心里去，嘴上嫌弃着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人用便签条留言，心里却有些雀跃，或许说服马佳也不是没有可能。美滋滋地把纸条和最开始相识的那一张电话号码放进了抽屉。

巡演进入了筹备流程，蔡程昱开着预热直播与粉丝互动，面上嘻嘻笑着营业，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。他要先斩后奏，要在直播里介绍佳哥会到他的音乐会做嘉宾，佳哥那么向着他....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，就不容拒绝了

他确不是一个擅长在公众面前侃侃而谈的人，为了避免冷场，拿出生日收到的乐高准备边拼边直播。粉丝一进直播间就看到她们年少有为的金色男高，穿着私服毫无妆发，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在积木块间辛勤劳动。蔡程昱玩了一会，往前噘着嘴看弹幕，挑着感兴趣的回答，有人问蔡蔡之前玩过乐高吗？高贵王子说当然啊，我拼这个很厉害的好吗！大家有空其实可以试试这种益智类玩具，像这种乐高啊，还有高达啊......

高达，马佳伴着这两字蹦出脑海，老大不小的人了雄赳赳气昂昂地表示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，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拼机器人儿。

马佳，他好想马佳。

他知道自己在直播，还是没忍住拿过一旁的手机，打开给马佳发了条微信，说哥你今天演出结束了吗？我在直播哦，你要是有信号的话速速打开还有机会看见我的帅气脸庞。

发过微信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，接着乐呵呵地看飞速划过的弹幕，有粉丝说直播应当要有BGM，蔡程昱马上来了兴致，说欸我这个巡演马上就要开始了啊，歌单上的歌你们会不会唱啊！我要查作业的啊！说着起身打开了唱片机，去年还难以企及的黑胶机此刻转动着那张至关重要的碟片。

蔡程昱哼着曲调儿去翻积木块，等放到他与马佳合作的曲目，下意识去看弹幕的反应。弹幕上说什么的都有，夸蔡蔡选曲好，搭档好，完成度不比自己的偶像逊色。他心满意足地眯眯眼，心想那是，我佳哥的声音能不好听？又一个弹幕刷了上来：热搜来的，这是谁？放的歌还挺好听的

信息量有点大，蔡程昱消化了一会，点开另一个手机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确实挂在热搜榜上。又打开了那个毫无动静的微信对话框，快速打了一行字发出去：佳哥！我估计你是没信号，所以没收到我的消息，我直播居然上热搜了哈哈，我准备给你一个惊喜！

蔡程昱清清嗓，既然上了热搜，那必然要顺水推舟地营业一下，顺便完成自己的小心思。就从这首歌开始聊起，说哎呀我放的这是原唱，我偶像帕瓦罗蒂！但我专辑中录制的二重唱版本，想必大家也早已听过了。不久之后的巡演舞台上，也会把这首作品带给大家。之前大家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二重唱搭档吗？敬请期待正式演出吧！

蔡程昱炸着一头小卷毛，雀跃欢脱的模样，可上九天揽日。

马佳这一次下乡去的格外久，地方也格外偏远。久到蔡程昱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，远到无论蔡程昱如何发消息，马佳都毫无音讯。

眼看巡演近在眉睫，蔡程昱终究沉不住气。想了想推开马佳那间紧闭许久的卧室，一切如常，除了行李箱与几件带走的随身衣物，只有被气流扬起的一阵灰尘清晰展示了此处空置的时长。蔡程昱寻到恩师处，一面发出到场见证的邀请，一面小心试探着，问可否有学长马佳的消息。王老师一脸诧异：马佳？马佳是谁？

蔡程昱倒吸一口气，此前压抑的不安从心头漫出，忍了再忍：“之前您给我一张黑胶唱片，里头有一张纸条儿......”

王老师：“纸条？什么纸条？”

蔡程昱只闭了嘴，道过谢便匆匆离开了恩师家。近日的天气暖和的一反常态，春日尚未到达，午时的太阳已在背上蒸出一股夏日的灼热。是虚假的温度，一旦被阴影遮蔽，寒意便会自脚底蜿蜒上心，这是南方冬阳的骗局。只是不影响此刻，不影响暴走在光亮底下的蔡程昱，出了一头的虚汗。

他回到家中，急切地奔向抽屉，连鞋也没来得及脱下。纸条不见了，马佳之前留下的便签，也不见了。

马佳回来过？蔡程昱冲进马佳的卧室，依旧与他离开时无异。可仔细一看，衣柜里挂满的分明是全是他之前塞给马佳的衣服，马佳来的时候带着的所有行李，一件都不存在。

马佳走了，蔡程昱心里只有这个想法。马佳终究还是走了。

蔡程昱窝在家里，闭门不出，工作推拒，朋友回绝。外头寻他的消息满天飞，他坐在桌前盯着唱片机转动。

是他新专辑的唱片，黑胶典藏版，刚制作出来的打样，仅此一份在他手中。蔡程昱单循着他与马佳重唱的那首曲子，那是多么快乐的一天。军人立于他身旁，携手共唱佳音，享受至诚之美满。

他分明是听见了马佳的声音的，在高亢明亮的主旋律之外，马佳托着他，稳固坚韧，源远流长，是双翼，是翅膀，是敢于冲上九霄的好风。电子合成的音色毫无瑕疵，他与他的偶像帕瓦罗蒂在一同歌唱，精妙绝伦的合作，跨世纪的二重凭借科技让人信以为真。

马佳确在其中，在蔡程昱每一个高音转调，强拍渐弱中。

龚子棋的电话拨了进来，这一次蔡程昱按下了接通。对面的疑问冲破天际，不明白三好学生为何反叛至行程中人间蒸发。

蔡程昱说，你还记得我们录节目时，有一次有人录制结束来找我，我和你说那是我哥吗？对不起我骗你的，那是我男朋友，我搬出来，也是和他一起住。

龚子棋愣了一下，说蔡程昱你有毛病吗今天不是愚人节，节目录制那三个月除了外卖小哥节目编导之外，有人来找过你吗？

蔡程昱挂断了电话，唱片已唱至终章，针头划过无声地段，发出刺耳的刺啦声，蔡程昱在一片单调的噪音中，收到了马佳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，没有文字，只是一串字母毫无规律的链接。

点开是2月14号，当日的新闻，内蒙古大草原上出现了五个太阳共存的神奇景象。专家解释这一奇观是由寒潮引起的大气折射所导致，为一种光学现象。天空中只有一个太阳。

蔡程昱最终准时站上了巡演的舞台：

“大家好，我是男高音，蔡程昱。”

台下上千粉丝翘首以盼，等待着屏声凝气的他说出下文

他忽然笑了笑，声音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人：

“大家好，我是男高音，马佳。”